《紐約時報》SUSANNAH PATTON

拜登總統曾表示,美國不會袖手旁觀,讓中國“贏得21世紀”。他的首次亞洲之行就是要把這樣的言論付諸行動。

拜登上週與旨在對抗北京的“四方安全對話”的領導人舉行了會晤,誓言要保衛台灣免受中國攻擊,並發起了一項涉及十幾個國家的新經濟協定,以增強美國在該地區的經濟影響力。

然而,在亞洲大部分地區,中國已經在經濟和外交方面贏得了勝利,美國所做的一切似乎都不太可能改變這一點。

洛伊研究所追踪經濟數據以評估地區實力動態的亞洲實力指數顯示,美國的影響力自2018年以來急劇下降,中國則驟然領先。

20年前,東南亞只有5%的出口流向中國,16%流向美國。到了2020年二者都在15%左右。如果考慮到貿易總量,中國日益增長的影響力變得更加明顯:中國在該地區的貿易額大約是美國的2.5倍。中國現在是幾乎所有亞洲國家的最大貿易夥伴。

長期以來,由充滿活力的美國私營部門推動的投資一直是美國在亞洲的優勢。但這一優勢也在迅速遭到侵蝕。2018年,中國對亞太地區其他國家10年累計投資流量是美國的一半,現在占美國總量的75%,而且還在繼續上升。

對美國來說,保持在該地區的有力競爭至關重要。奧巴馬政府認識到這一點,提出了《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 (TPP),它原本可能成為有史以來最大的貿易集團。但由於特朗普總統退出了該協定,因為擔心這將削弱美國的競爭力並導致就業機會流失海外。

這是送給北京的一份禮物。中國已經是另外一個名為《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的貿易組織中最大的經濟體,並於去年申請加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的後繼協定,該協定保留了原始協議的許多核心條款。美國沒有加入這兩個協定。

拜登政府上週在東京做出的回應是“印太經濟框架”。但這遠遠不夠。

該計劃呼籲在貿易、供應鏈、基礎設施和打擊腐敗方面進行合作。但它不包括擴大美國巨大進口市場的准入,而這通常是支撐貿易協定的一根關鍵的胡蘿蔔。

美國官員反駁說,該計劃比“過去的模式”更適合21世紀。但潛在的亞洲合作夥伴很難看到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缺乏共識可能會削弱美國在數字經濟等新興問題上製定規則的能力,這些規則本可讓美國公司獲得優勢。

與此同時,中國已經取得進展。以中國龐大的“一带一路”倡議為名義,中國國有企業在該地區鎖定了大型項目。

中國還堅持不懈地開展外交活動。外長王毅對東南亞和太平洋地區的訪問頻率遠遠超過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儘管拜登最近的亞洲之行聲勢很大,但這是他上任16個月以來首次訪問該地區,而且行程僅包括美國的親密盟友韓國和日本。

中國還在培育強大的精英力量。在菲律賓,新當選的總統和副總統都從中國在他們選區的投資中獲得了政治利益。在柬埔寨和所羅門群島,中國為擴大遠離本土的軍事存在而開闢路徑。在印尼,北京方面跟海洋與投資統籌部長建立了密切關係,從而獲得了實現目標所需的渠道,如华为在该國5G网络中的交易。

美國確實擁有中國所缺乏的東西:與“志同道合”(這是拜登的說法)的民主國家久經考驗的聯盟,比如四方安全對話的其他成員——日本、澳大利亞和印度——以及韓國。四方對話旨在表明,美國及其夥伴可以在疫苗和基礎設施等方面提供中國之外的替代方案。

但四方安全對話還沒有產生真正的影響。在今年年底之前向印太國家提供10億支疫苗的宏偉計劃在印度遇到了製造方面的困難。

事實上,四方安全對話凸顯了美國的一個弱點:它在位於亞洲邊緣的民主國家中有著強大的影響力,但在東南亞的中心地區影響力卻很弱。隨著時間推移,一個更具主導地位的中國可能會阻礙美國軍隊在危機期間進入地區基地,對美國企業的業務構成挑戰,並迫使美國外交官更加努力地發出自己的聲音。

除非華盛頓的經濟政策有所改善,否則它在亞洲的影響力還將繼續下降。拜登政府應該拿出政治勇氣,加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的後續協議,向美國國內的反對者明確表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將是對抗中國的重要工具,而不是毫無新意的新區域經濟計劃。它還需要更積極地與東南亞和太平洋地區較小但仍然重要的不結盟國家接觸,中國正在穩步爭取這些國家的支持。

在亞洲與中國競爭並不容易。但首先要認識到,美國現在處於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