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正在經受考驗,不僅是對俄羅斯的統一戰線,而且是其民主國家的復原力,因為同情俄羅斯的民族主義力量仍未得到馴服。

《紐約時報》 Roger Cohen

意大利政府的危機,曾經頻繁到幾乎沒有發生過,但卻暴露了歐洲的脆弱性,它在與能源價格上漲、貨幣暴跌、領導層搖擺不定以及烏克蘭戰爭作鬥爭,在這場戰爭中,時間似乎有利於俄羅斯的專制決心而不是西方的民主不確定性。

這種不確定性本週席捲了意大利,作為歐洲面對俄羅斯侵略的決心的象徵,總理馬里奧-德拉吉因其民族團結政府中的民粹主義叛亂而辭職–只是被要求至少堅持到下周。分裂德拉吉先生的聯盟的問題之一是擬議中的羅馬垃圾焚燒爐的成本,這不是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需要擔心的事情。

“意大利外交部長路易吉-迪-馬約(Luigi di Maio)說:”昨天,他們在莫斯科敬酒,因為馬里奧-德拉吉的頭被放在一個銀盤里端給了普京。”專制國家在敬酒,民主國家則更弱。”

德拉吉先生的辭職被意大利總統塞爾吉奧-馬塔雷拉(Sergio Mattarella)拒絕,但他仍有可能繼續任職。民主政體具有靈活性,常常讓指望其缺陷的專制者感到驚訝。不過,一系列同情普京先生的意大利中右翼和極右翼政治家仍在等待時機。一次提前的選舉,即使還不可能,也可能讓他們中的一個上台。

歐洲正在經受考驗,不僅是在對俄羅斯的統一戰線方面,而且在其民主制度的復原力方面。民族主義勢力往往對歐盟持懷疑態度,並被俄羅斯所吸引,他們在主要國家被遏制住了,但沒有被馴服。

由於普京先生掐斷了滿足歐洲大陸三分之一天然氣需求的天然氣供應,不滿情緒的冬天即將來臨。法國和德國的領導人埃馬紐埃爾-馬克龍(Emmanuel Macron)和奧拉夫-肖爾茨(Olaf Scholz)有時會顯得無所適從,因為他們面臨著拯救烏克蘭而又不引發與俄羅斯核戰爭的痛苦困境。

“時間是西方的毒藥,也是普京先生的盟友,”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歐洲外交官說,因為他未被授權公開發言。”然而,我們必須在這場意志的考驗中獲勝。”

從現在到年底,對西方國家的考驗將十分嚴峻。歐元是19個歐盟國家的共同貨幣,今年對美元的匯率已經下滑了11%,本週與美元平價,這是二十年來的第一次,即一比一的匯率。通貨膨脹繼續上升。一些產品的短缺和伴隨熱浪而來的野火,甚至在法國北部以前從未受到影響的地區,都助長了歐洲的不祥之感。

對許多歐洲人來說,歐元滑向平價是一個恰當的象徵,表明烏克蘭戰爭給歐洲帶來的經濟問題遠比美國更為極端。拜登總統決心在軍事上支持烏克蘭,而不是尋求某種外交結果,隨著冬季的到來,人們可能會對這種做法感到不滿。

普京先生對天然氣的擠壓已經導致德國政府對即將到來的經濟衰退發出警告。公司和家庭正在為冬季的天然氣配給做準備,而房主、學校和城市已經開始降低恆溫器,減少空調和調暗路燈。有人嘀咕說,美國已經準備好在德國的東側打仗,直到最後一個烏克蘭人。

意大利正在尋求加快從俄羅斯獨立出來的能源,部分是通過向阿爾及利亞供應新的天然氣,同時加強可再生能源和燃燒更多的煤來維持家庭照明和企業運行。

法國因其龐大的核電產業而不那麼脆弱,正在推動一項 “能源克制計劃”,馬克龍先生在本週的電視採訪中稱這是必要的。”法國總統說:”這場戰爭將持續下去,但法國將始終處於幫助烏克蘭的地位。

這與他上個月在基輔向烏克蘭領導人宣佈的 “歐洲在你們身邊,只要取得勝利,就會一直這樣 “有一定距離。

法國領導人的交替聲明–堅持需要避免 “羞辱 “俄羅斯,並說 “我們在這裡不是為了對抗俄羅斯”,同時發誓要確保烏克蘭 “獲勝”–在烏克蘭和東歐激起了一些憤懣。

德國對歐洲的困境感受最深,這個國家從內心深處厭惡戰爭,對普京先生的能源依賴讓人不舒服,在對俄羅斯屠殺平民的道德憤怒和對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的致命恐懼之間掙扎。

德國著名哲學家尤爾根-哈貝馬斯(Jurgen Habermas)在5月的一篇評論文章中贊揚了肖爾茨先生的謹慎,他寫道:”西方在早期實施了嚴厲的制裁,已經毫不懷疑自己事實上參與了這場衝突,因此必須仔細衡量每一個額外的軍事支持程度,以確定它是否可能跨越正式加入戰爭的不確定邊界–不確定是因為它取決於普京自己的定義。”

然而,肖爾茨先生的謹慎,從德國向烏克蘭運送武器的緩慢和吝嗇中可以看出,這看起來像是軟弱。隨著俄羅斯的攻勢持續到冬季,即使俄羅斯的生命損失慘重,歐洲的無力感伴隨著貧困化可能會增加。

美國的中期選舉迫在眉睫,增加了整個歐洲大陸的不確定性,歐洲各國首都都在質疑拜登先生在11月後能掌握多少權力,以及他在對抗俄羅斯方面能拿出多少決心。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是歐洲最直言不諱的烏克蘭支持者之一,他的辭職可能被證明是對西方對抗俄羅斯的最不妥協的一翼的打擊。

羅馬國際事務研究所所長娜塔莉-托奇(Nathalie Tocci)說,儘管她的國家發生了危機,但她沒有看到西方的決心即將受到削弱。”她說:”俄羅斯的暴力程度是如此令人厭惡,以至於不可能減少西方的支持或扭轉制裁。

然而,這可能會改變,”如果歐洲的一個寒冷和昂貴的冬天,加上戰爭的平靜,使和平的警笛無法抗拒。”

衡量歐洲政治變化的一個標準是歐洲中央銀行前行長德拉吉先生所承擔的不同尋常的重要性。意大利是第一個公開支持烏克蘭最終加入歐盟的主要西方國家。他引導意大利擺脫了與普京先生的俄羅斯的曖昧關係,與馬克龍先生或肖爾茨先生相比,他似乎更願意對莫斯科採取明確的立場。

關注地緣政治的意大利雜誌《Limes》的編輯Lucio Caracciolo說:”從地緣政治上講,意大利將失去很多力量,”他暗指德拉吉先生的政府可能會垮台。”德拉吉是有信譽的,德拉吉是意大利。如果他倒下了,意大利也會倒下。”

普京先生最近宣稱。”我想說並強調,我們有很多支持者,包括在美國和歐洲,在其他大陸和其他國家更是如此。而且他們的人數會越來越多,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德拉吉先生守住了底線,使普京先生的預測落空。他用意大利經常缺乏的東西支持了它:可預測性。如果他離開,這一點可能會消失;而意大利的不可預測性將成為整個已經不安的歐洲的擔憂。

羅傑·科恩(Roger Cohen)是《紐約時報》的巴黎分社社長。他曾在2009年至2020年期間擔任專欄作家。他為《紐約時報》工作了30多年,曾擔任過駐外記者和外國編輯。他在南非和英國長大,已入籍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