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尼拉時報》Rigoberto Tiglao

沒有什麼比最近幾天越南和菲律賓大報頭版上的照片更能鮮明地描繪出我們非常錯誤的對外關係了。

在我們報紙的頭版上,出現了中國海警船驅趕菲律賓海警雇來的菲律賓小船的場景,這些小船藐視並闖入了中國認為是其主權領土的一部分,他們稱之為 仁愛礁Rén’ài Jiāo(對我們來說是阿永吟淺灘)。菲律賓的一些戲劇場面非常荒誕,近乎滑稽,比如這位熱衷於宣傳的牧師在船的甲板上做彌撒,旁邊還有耶穌誕生的雕像。

他是希望耶穌基督親自干預趕走中國人嗎?

與這些無聊的戲劇性表演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越南報紙頭版刊登了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六年來首次對河內進行國事訪問期間,微笑著與越南領導人範明正總理和武文通主席握手的照片。兩國領導人隨後宣佈了 37 項促進兩國雙邊關係的協議,其中兩項協議將確保兩國長期以來聲稱屬於自己的南海地區的和平。

中越友好合作邁上新台階,中國和越南的報紙都這樣寫道。就我們而言,我們與中國的關係已降至最低點,低能的參議員甚至提議災難性地切斷我們與這個超級大國的關係。

我們的國家到底怎麼了?

想想看,越南–而不是我們–確實一直是中國在南沙群島主權要求方面的最大對手。自 20 世紀 70 年代以來,越南在南沙群島佔據了 29 處地貌,我們佔據了 9 處,而中國佔據了 8 處。

戰鬥

不僅如此,越南和中國還在西沙群島和南沙群島進行了血腥的戰鬥,試圖維護自己的主權主張:1974 年在西沙群島,(南)越南損失了 75 名軍人;1988 年在約翰遜南礁,弱國損失了 64 名水手。當然,中國於 1979 年攻進越南,以阻止後者佔領其盟國柬埔寨。面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越南損失了 7 萬多名民兵。

越南甚至每年都會紀念其軍隊在赤瓜礁(約翰遜南礁)戰役中與中國軍隊的戰鬥,以彰顯其英勇的愛國主義精神。但是,越南人對此的情感是否決定了他們對中國的態度呢?

當然不是。

難怪中國投資不斷湧入越南,2023 年前 9 個月,中國對越南的投資總額達 29 億美元,迄今佔越南外商投資總收入的 15%(新加坡最大,佔 20%)。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國在菲律賓的外國直接投資(FDI)僅為去年同期的 1480 萬美元的一小部分,僅為 1220 萬美元。香港的外國直接投資甚至出現了 6 600 萬美元的淨撤資,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表明由於我們在與中國的領土和海洋爭端問題上採取了非理性的好戰立場,中國資本可能已經要求對我們的經濟實行禁運。

從一個國家流入另一個國家的資本會接受來自其他國家的信號:如果近年來亞洲出現的最大外國直接投資來源之一都避開菲律賓,你認為日本、歐洲和美國的資本還敢進入菲律賓嗎?難怪越南的人均 GDP(國內生產總值)已經超過了我們,去年為 4 163 美元,而我們為 3 498 美元。

非理性

我對我國對華政策的完全不合理感到震驚。由於戰爭(烏克蘭和現在的以色列)、對我國經濟和領導力仍然缺乏信心以及其他國際不利因素,今年前九個月,外國對我國的投資總額下降了 16%,從 70 億美元降至 59 億美元。即使是來自美國的投資也下降了 44%,僅為 1.04 億美元。

然而,我們卻與中國這個可能成為未來多年最大資本來源的國家對立。為了什麼,就為了越南也聲稱擁有的、我們的漁民甚至海岸警衛隊在颱風季節都無法進入的某個荒涼淺灘嗎?

我為我們的國家感到羞恥:我們有發達的學術界和知識分子隊伍,卻讓美國的爪牙、將軍和海軍將領們–包括一名因考試作弊而被可恥地踢出我們軍事學院的海岸警衛隊軍官–把中國描繪成一個敵人,一個想要侵略和攫取我們領土的惡霸。這與事實大相徑庭。

美國國會不是設有外交政策委員會,負責客觀分析我們與中國在南沙群島的領土和海洋爭端嗎?然而,我們卻讓像參議員 Jinggoy Estrada 這樣的無知者來主導討論,依靠詆毀他人(例如我)而不是就事實進行辯論。難道就沒有學者能夠對我們與中國的爭端進行理性客觀的研究嗎?

無知

非理性和純粹的無知–甚至到了瘋狂的地步–如何主導了我們領導人的思想,這證明瞭美國宣傳的力量。自 2012 年起,美國,尤其是奧巴馬總統執政期間,開始實施具有歷史意義的 “亞洲支點 “政策,將中國妖魔化為威脅菲律賓等地區弱小國家的對象,以此來遏制中國作為超級大國的崛起。

我們的大多數精英都是棕色皮膚的小美國人,我們的軍隊和海岸警衛隊官員在赴美 “學習之旅 “中被美酒佳餚款待,因此美國對我們進行洗腦是輕而易舉的。

美國散布的彌天大謊是,菲律賓在南沙群島擁有絕對主權,因為我們的專屬經濟區(EEZ)包括這些地區,這種謊言在互聯網(甚至輿論專欄)上重復了無數次。這種說法完全是誤導:被稱為專屬經濟區的海域是 1994 年由 157 個國家在一項名為《聯合國海洋法公約》(Unclos)的條約中商定的。但是,專屬經濟區並不意味著絕對主權,而只是作為開發那裡的自然資源的唯一權力的某些權利。

更重要的是,專屬經濟區不能否定其他國家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前建立的主權,例如中國和越南聲稱南沙群島是它們的群島。我們確實通過 1978 年第一任總統馬科斯的 1996 年總統令聲稱南沙群島是我們的主權領土;我們的現任領導人似乎在 2013 年對中國提起的 Unclos 訴訟中放棄了這一主張。

在我幾乎終生的記者生涯中–也就是在我密切觀察國家進程的工作中–我從未見過像認為只有菲律賓而非中國或越南對南沙群島擁有無可爭辯的主權這樣的大眾錯覺(或許只是精英階層的錯覺)。事實並非如此:大多數國際學者的結論是,由於歷史的偶然性–帝國主義、法律主義的法國 “完善 “了其主權要求,並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將南沙群島移交給越南–越南擁有最合法的主權要求。

瘋狂到連菲律賓大學(UP)的學者傑伊-巴通巴卡爾(Jay Batongbacal)和一位美國專欄作家都主張菲律賓切斷與世界最大經濟體中國的外交和經濟聯繫。菲律賓 60% 以上的貿易是與中國進行的(與中國的貿易只佔菲律賓貿易的 2%),這將意味著菲律賓經濟的全面崩潰,貧困將一髮不可收拾,甚至會爆發糧食騷亂。這就是現實。然而,那位瘋狂的專欄作家卻將這種前景斥之為我們 “為了維護主權 “而不得不承受的 “一些經濟損失”。

為了什麼?就為了一個我們拒絕揭穿的謊言,因為我們不相信美國已經非常有效地對我們進行了洗腦,讓我們相信它要繼續保持世界唯一霸主的地位?難道他們沒有注意到,亞洲乃至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對中國採取如此好戰的立場,而且是在一戰前就存在爭議的南沙群島問題上?

我希望小費迪南德-馬科斯總統改變他的外交政策:這不僅是他在總統任期內犯下的最大錯誤,也是我國有史以來最具破壞性的政策,它阻礙了我們的發展,甚至加劇了貧困。我能想到的唯一讓他沒有意識到他目前的政策是多麼嚴重、明顯錯誤的理由,就是美國對他有某種秘密的、可怕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