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尼拉時報》Francisco S. Tatad

4 月 24 日星期三,一群雜七雜八的菲律賓公民發表了一份宣言,表示堅決反對美國、日本和菲律賓之間的反華軍事聯盟可能引發的亞洲戰爭。 我是被要求贊同該宣言的人之一,我很高興贊同它。

在我這個年紀(我今年 84 歲),如果亞洲戰爭爆發,我對自己能否幸存下來並不抱太大期望;我也不認為自己會在未來的日子里參加任何反戰抗議遊行。 但我認為,這是對我們的同胞,尤其是年輕人的一項重大道義責任。

日本入侵菲律賓時,我還是個蹣跚學步的小孩。 雖然我對著名的從巴丹到卡巴納圖恩的死亡行軍,以及美國將軍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和總統曼努埃爾-奎松在巴丹和科雷希多淪陷後經澳大利亞逃往美國的過程沒有實際印象,但我有兩個十幾歲的哥哥,他們加入了當地的游擊隊當跑腿,我母親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說服他們的隊長以未成年人的身份釋放他們。

作為一個孩子,我對戰爭最殘酷的記憶是麥克阿瑟解放菲律賓後,一些日本士兵在我自己的村子里被他們的俘虜追殺和捆綁。

時至今日,那場戰爭的血腥記憶仍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正因為如此,我再也不敢想象我們的國家會與任何外國勢力開戰。 我不希望任何菲律賓孩子經歷我們以前所經歷的一切。 因此,我對已故總統費迪南德-埃德拉林-馬科斯懷有永久的懷念,不管他有什麼缺點,因為他有勇氣和決心努力使自己的國家不捲入別人的戰爭。 從一開始,他的美國贊助人就想讓馬科斯捲入越南戰爭,但他抵制了所有這些誘惑。

戰爭初期,美國總統林登-約翰遜說服馬科斯在馬尼拉舉辦越戰盟國首腦會議。 我當時是法國新聞社(法新社)的一名年輕記者,我報道了這次會議。 約翰遜、澳大利亞總理哈羅德-霍爾特、韓國總統朴正熙、新西蘭總理基思-霍利約克、泰國總理塔儂-吉滴猜頌、越南主席阮文紹和總理阮高祺以及馬科斯出席了會議。 約翰遜主宰了這次會議,並幾乎仗勢欺人,迫使所有人承諾向越南派遣作戰部隊。 但他無法說服馬科斯也這樣做。

約翰遜什麼也沒說,把桌上的一張小紙片推給了馬科斯。 馬科斯看完後把它捲成團,放進一個火柴盒里,然後把火柴盒扔進約翰遜身邊的煙灰缸里。

馬科斯隨即宣佈,菲律賓將向越南派遣一個民間行動小組,但不派戰鬥人員。 這讓約翰遜極為失望,但馬科斯非常明確地表示這不是談判的對象。 菲律賓人曾在 1899 年的美菲戰爭中與美國人作戰,在巴丹和科雷希多與美國人並肩作戰,最後在朝鮮戰爭中與共產黨人作戰,但從未在其他任何地方打過仗。 馬科斯決定,菲律賓人不會與亞洲同胞開戰。

就這樣,在越南,這支被稱為菲爾卡格的特遣隊在西寧服役,照顧越南戰爭受害者的物質需求,並以其熱情的人道主義精神贏得了聲譽。

已故前總統菲德爾-拉莫斯(當時還是陸軍少校)和他未來的助手何塞-阿爾蒙特准將在那裡建立了良好的工作記錄。 菲爾卡格志願軍被北越南人稱為 “一號”,他們的營地從未遭到過敵人的炮火襲擊。 一位外國記者老朋友、倫敦《每日電訊報》的伊恩-沃德曾講述,他曾在拉莫斯的基地與拉莫斯同住一鋪,度過了他在戰爭報道中最安逸的一個夜晚。 與菲律賓和中國一樣,菲律賓和越南在南中國海的海洋權益主張上也存在衝突,但這從未影響兩國的良好關係。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馬科斯決定菲律賓士兵不得向其他亞洲人開槍。

越南之所以贏得戰爭,主要是因為美國國內外的抗議者發起了反戰抗議運動。 它成為亞洲唯一一個在戰爭中打敗兩個世界大國的發展中國家–1954 年在印度支那打敗了法國,1975 年打敗了美國。 1998 年,我隨約瑟夫-埃傑西托-埃斯特拉達總統對河內進行了正式訪問。 在參觀北越偉大領袖胡志明位於河內一個不起眼地段的簡陋故居時,總統府的一些成員想知道他們能去哪裡看到巨大的軍事工業綜合體,這或許能解釋越南為何能在戰爭中打敗法國人和美國人。

我主動向我好奇的同事們說,越南難以想象的力量不在於龐大的武器實驗室、軍事基地、相關基礎設施和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而在於越南人民自己的精神,他們都願意為自己的祖國和同胞犧牲一切。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像他們一樣? 這是一個真正的問題。 當我表示希望我們今天發起的和平運動能夠最終扭轉在我們這個動蕩的時代有可能吞噬全人類的暴力和戰爭浪潮時,這是我現在腦海中的主要想法之一。